本報記者 雷宇 葉鐵橋
“我現在很向往上個世紀90年代后期之前,那時候沒有現在的學術體制,老師單純地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做學問。”
房間內彌漫著嗆人的煙味,汪正龍教授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臉色漲得通紅,這位被動卷入其間的教授感慨萬千。
一門精品課程為什么會導致這樣一個結局?這樣的疑惑持久地纏繞著他的內心,讓他陷入沉思。
而今,這個周憲、趙憲章、胡有清3位教授的學生兼同事、方蔚林教授的博士后階段同門給出了自己的思考,“沒有這些評選,也許問題不會這么多。”
汪正龍說,1999年高校實行崗位津貼后,無論是爭取研究基地、精品課程、國家名師,還是重大招標項目或優秀團隊,什么都得去申報,什么都得去評審,“一年1/3的時間做材料和填報,耽誤的事件數不勝數,勞民傷財不說,還敗壞了我們的學風。”
在汪正龍看來,老師做學問本應是帶著敬畏和學術追求做的,但現在搞得幾乎所有排名都跟這些榮譽名頭掛鉤,資源分配也都與此掛鉤。南大很多學科本來不大被重視,一度排名處在一些實力遠遜于己的高校之后。壓力之下,學科領導發現如果不爭取,資源只會越來越少,而一爭,因為項目、名頭是有限的,問題就來了,內部的人事關系也就復雜起來了。
汪正龍說,真正做學問的老師對這些東西有看法,但身在體制之中,只能被動地參與,“我們總是教育年輕一輩的學子要甘坐冷板凳,但我無法跟他們談學術良知,因為這是整個學術體制造成的。”
“哪怕窮一點,少一些名頭,(我)也情愿多一點單純地做學問的生活。”汪正龍教授以自己為例說,現在各種申報教研室主任做得最多,特別是一些表是很繁瑣的,材料還要不斷地更新。由于爭的人多,項目、名頭有限,難免會引起各個學校的競爭,那些項目就像誘餌一樣,不斷地吸引我們一哄而上去爭搶,由此可能會有一些不規范的事情產生。而且大部分時候,10份表里有5份是勞而無功的,白忙活兒。即便成功了,錢也不好花,年度、中級、結項考核,循環往復地填表,難以自拔。
“我是太累了,我們下半年還有個會議,我是主要的操辦人,明年我是想辭職(辭去文藝學教研室主任——記者注)不干了。”這位年富力強的教授用“心力交瘁”來形容幾年來的狀態。
“明年都46歲了,總得有點時間安心思考問題,做學問,不能老是做體制里面的事情。能不能這樣,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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