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實體經濟部門和股市雙繁榮的當下，政府正在做什么和將要做什么，以及如何轉換角色和職能，這才是令人值得關注的
文/韋森
中國經濟已經保持了近30年的高速增長。尤其是近幾年，幾乎每年增長都在10%上下。去年下半年以來，中國股市又開始瘋漲起來。“五一”前，上證指數已經接近4000點，且滬深兩市70%的股票市盈率都在60倍以上。另據中國證券登記結算公司統計，至4月26日，滬深兩市的總數已達9255萬戶。很顯然，一個全民炒股局面正在形成。
去年以前，中國經濟是在股市低迷的情況下實現9個百分點以上的經濟增長速率的。之前，在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部門幾乎分離運作的情況下，中國經濟就有如此好的業績。現在，兩大部門之間的連接管道似乎有些通了，證券市場的火爆瘋長，無疑又通過企業融資渠道的暢通和資金的充裕而為實體經濟部門的高速增長添火加油。照這勢頭，2007年，2008年，以及今后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中國經濟將會出現什么樣的增長速率？目前，中國經濟很像一列飛奔在高速軌道上且不斷加速的高速列車。問題是，這輛列車，目前有沒有剎車系統？
中國經濟的繁榮，從各實體經濟部門均表現出來了。這兩年，各地業界大都說生意好做，并不諱言自己的企業在賺錢，且利潤在增加。最近國家統計局發布的調查結果顯示：2007年第一季度，中國企業家信心指數為142(超過100就表明經濟處于景氣狀態)。另外，從一些經濟總量指標來看，2006年，中國的鋼產量已經達到41878萬噸，是日、美、俄、韓、德、印6國的總和；2006年，中國的水泥總產量達12.4億噸，約占世界水泥總產量的50%；2006年中國汽車產量為728萬輛，比上年增長27.6%，已超過德國，僅次于美國、日本，居世界第三位；2006年中國的對外貿易總額達到17606.9億美元，居世界第三位。以上數字均說明，中國經濟在切切實實地增長著。
中國近30年平均超過9個百分點的高速增長，在人類歷史上史無前例。無論是19世紀中期之后發生的英國工業革命，還是19世紀70年代后到20世紀初德國經濟起飛，都無法與之相比。在1955?1973年間日本的高速經濟增長時期，其年平均增長率為9.8%，但只延續了18年，也沒有像當今中國這樣保持了近30年年平均增長率在9%以上的水平，且目前中國經濟這一增長勢頭將延續多久，目前還很難估計。這樣，出現了一個非常值得反思的問題:中國幾十年的高速經濟增長，到底如何發生的？難道這一切就如制度經濟學家張五常所斷言的那樣，是因為目前中國的制度是幾千年來和古今中外最好的？
對于目前中國的制度整體是否最好這一斷言，筆者目前不敢妄加評論。但是，這些年中國高速經濟增長的事實確實說明，中國的改革和開放，已消解了中國社會內部束縛和窒礙市場經濟自發成長的諸多制度弊端和不良機制，從而為中國本土企業的成長和外資的進入并強盛發展創生了一個較合宜的社會環境。
世界經濟發展史的一般經驗表明，經濟收入越低的國家，居民的儲蓄傾向一般越強。這個一般法則，加上中國人喜愛儲蓄的國民性，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就積累下來了一個總量超過15萬億的城鄉居民儲蓄。一個天文數字的居民儲蓄在那里，銀行利率又這么低，中國大部分上市企業的經營績效又在不斷改進，在此格局中，如果資金投向房地產有障礙，當人們發現把錢投入股市還可以賺錢和增值時，還不會一股腦地涌入股市賭一把？因此，中國股市的當下“瘋漲”，應該是中國經濟運行中的一種“自然之必然”。就此而論，中國實體經濟部門和股市的雙繁榮，倒不怎么令人擔心。一個令人值得關注的事情倒是，就在近幾年中國經濟每年以10個百分點上下的高速增長的同時，中國的稅收卻以20多個百分點更高速地增長，以致于《福布斯》雜志所公布的“稅收痛苦指數”的排序中中國排名世界第二。中國政府的財政收入增加速率雙倍于GDP的增長，這自然意味著政府操控經濟運行的能力在加強。然而，問題在于，政府巨額財政收入是如何支出的？是否政府的財政支出，加上地方政府間各自的“增長性競爭”，已經作了并繼續作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二級火箭”或言“助推器”？
在中國實體經濟部門和股市雙繁榮的當下，政府正在做什么和將要做什么，以及如何轉換角色和職能，這才是令人值得關注的。(作者為復旦大學經濟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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