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的香港蘇富比中國當代藝術專場，“埃斯特拉收藏”基金會創造了1.2億美元的總成績，但事情并沒有結束。日前，《紐約時報》刊文直指這家基金會以誘騙形式倒賣中國當代藝術。本報記者調查發現，該基金會曾口頭許諾部分中國藝術家“永久收藏”，因此以很優惠的價格拿到了他們的作品。而迅速將收藏品送上拍賣場讓俸正杰、汪建偉、馬晗等許多藝術家感到不快。
當年為基金會購畫的交易商邁克爾則表示，將作品送上拍賣場是因為與投資人合同破裂所致，但之前的展覽也提升了藝術家的知名度，因此“沒有輸家”。
藝術家 收藏變清倉
4月9日，香港蘇富比推出中國當代藝術專場，劉小東、岳敏君、張曉剛等中國藝術市場最火熱的200個名字都位列其中。專場作品全部來自“埃斯特拉收藏”基金會，委托人卻是紐約著名畫商威廉姆·阿奎維拉(William Acquavella)。
記者調查發現，劉小東、岳敏君等市場成交火熱的藝術家是更早的時候通過正規畫廊與基金會交易，出售價格相對“正常”，因此不存在“受騙”問題，但不少直接賣畫給基金會的當代藝術家感到憤怒，或者至少也是相當吃驚。
在藝術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是出于永久收藏的目的，藝術家可以以較低的價格把畫賣出。不少人抱怨，知名的美國藝術交易商邁克爾·古德豪斯(Michael Goedhuis)代表基金會向中國藝術家買畫時，正是許諾“永久收藏”而獲得了極優惠的價格。誰料這些畫很快就被轉手給紐約畫商，并迅速送上拍賣行，換成了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利潤。
藝術家俸正杰告訴本報記者，當時聽邁克爾·古德豪斯說作品可以進入收藏展，以后甚至可能陸續進入博物館這些話后，就心動了，便宜賣出了兩幅畫。裝置藝術家汪建偉說，覺得此事“很不好”。而另一名裝置藝術家馬晗則直稱邁克爾·古德豪斯是“二道販子”。藝術家林正苗的作品出現在拍賣圖錄的封面上，她也有同樣的遭遇。接受記者采訪時，她的語氣仍由于氣憤而顯得十分激動，但是她表示，因為中間牽扯到策展人的原因，她不愿意再多說什么。
受托收購的邁克爾本人也聽到了中國藝術家抱怨的聲音，日前，他在北京接受本報記者電話采訪時，承認“永久收藏”的許諾出自自己之口，但由于與投資商產生分歧，合同破裂，只好將畫賣掉。他還給藝術家群發了一份郵件，解釋此事也在他意料之外。但他也強調，在他的操作下，藝術家的作品登堂國際性美術館，被編入學術書，對他們的國際形象是好事。“我的職責是完成了的。”邁克爾說。
美術館 展覽變宣傳
這批中國當代藝術品去年的3月到8月，以及去年9月到今年2月，分別在世界上兩個重要美術館———丹麥路易斯安娜現代美術館和以色列博物館展出，這兩場展覽成為蘇富比拍賣圖錄中被引用最多的展覽，很多作品的介紹中只有這兩場展覽。有業內人士表示，時間相隔短，與拍賣時間如此接近，就是想在拍賣前“過一次油”。
按照國際慣例，美術館盡量避免在拍賣前展出作品。路易斯安娜現代美術館方面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表示，如果他們知道這批作品會很快上拍賣行，他們絕對不會策劃這場展覽。另一名受邁克爾之托，就此編著了一本學術書的獨立批評人也表示受到了誤導。
邁克爾·古德豪斯否認做展覽的目的是為了提高藝術品的價格，他表示，只因合同破裂得很突然。
蘇富比專場拍賣的委托人，紐約著名畫商威廉姆·阿奎維拉在電話中告訴本報記者，他們是在去年秋季，即丹麥的展覽接近尾聲時從邁克爾手中買下這批畫的。阿奎維拉畫廊是紐約一家老牌家族畫廊，收藏了各個時代、各個國家的藝術品。阿奎維拉說，邁克爾本來希望將畫整套賣給他的客戶———賭場老板Steve Wynn，但是沒有成功。而阿奎維拉本人對這批藝術品很感興趣，是“好貨好價格”，于是他就買下了整套作品，并迅速轉手高價賣給了蘇富比。從藝術家到邁克爾，到紐約畫廊再到蘇富比，這中間一連串的轉手使得藝術作品以幾十倍的價格在增長。
當記者問他，邁克爾是否和他說過這批畫會作為永久收藏時說，阿奎維拉笑道：“他如果這么說了，我就根本不會買了———畫廊不就是做買賣嗎？”
蘇富比中國當代藝術專場負責人林家如表示，收購的過程蘇富比沒有參與，因此不便發表意見。
-名詞解釋
●邁克爾·古德豪斯
第一個到中國來收購當代藝術品的西方人，中國當代藝術品這十年來的價格飆升和他有著密切關系。
●“埃斯特拉收藏”基金會
據蘇富比官方介紹，“埃斯特拉收藏”是一個收藏機構，致力于收藏中國當代藝術。不過，很多藝術界人士卻表示，他們了解西方的大收藏家，“埃斯特拉”卻是第一次聽說。據本報記者了解，所謂“埃斯特拉”，實際上是個投資集團，背后有兩名投資者，包括國際減肥品牌董事長薩卡·拉諾維柯(Sacha Lainovic)和一家私人投資公司董事長雷·德班(Ray Debbane)。投資商委托了解中國當代市場的邁克爾·古德豪斯在中國購買藝術品。
-藝術家指當代病癥
1.操作混亂
他(邁克爾)做事不靠譜，如果不是欺騙，也首先是不道德的，這是個倫理問題。(口述：岳敏君)
中國很多畫廊，說是為了自己收藏，可是沒多久就把畫拿去拍賣了，我們藝術家看到這樣的事情都麻木了。(口述：俸正杰)
2.市場瘋狂
很多收藏家都認為2008年是經濟拐點，趕著在今年前賣出去，這在商業上是正常的，在藝術上則不正常。(口述：馬晗)
拍得最火的就是油畫，而沒法拍賣的實驗作品讓人誤解。真正的大收藏家并沒有來，來的只有一些想從中國獲利的人。（口述 汪建偉）
本報記者 金煜
|
